第一九一章 白露为霜-《无聊斋志异》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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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我想起来了,这原来是《诗经》。
    “蒹葭苍苍,白露为霜。所谓伊人,在水一方。
    溯洄从之,道阻且长。溯游从之,宛在水中央。
    蒹葭萋萋,白露未晞。所谓伊人,在水之湄。
    溯洄从之,道阻且跻。溯游从之,宛在水中坻。
    蒹葭采采,白露未已。所谓伊人,在水之涘。
    溯洄从之,道阻且右。溯游从之,宛在水中沚……”
    《蒹葭》一曲,连我都是熟悉的,在学校里学过,更由于一本叫作《在水一方》的著名言情,使这首诗愈发耳熟能详。
    有人认为,这首诗含有政治讽喻的意味,是在讲国君不能以周礼来巩固他的国家,又说指国家渴慕贤才却不可得。但是我等凡人,这些意味统统读不出来,能感觉到的,就是对佳人的思念,以及对佳人追求过程中的种种艰辛。
    这分明就是一首情诗嘛,此刻我对这一点更加确定。
    因为在我的梦境里,隐约听到有人一直一直在用哀婉的调子唱着这首《蒹葭》,是一个女子的声音,清越优美,其中的哀伤,却不免催人泪下。
    有一种直觉告诉我,这一曲,似乎一唱就是三千年。
    又似乎有什么在告诉我,沉眠于黑暗中的人,感觉不到外物,却一直可以听到这幽幽的歌声,一听,就是三千年。
    所以,才无论如何都要挣扎着回到这个世界上吗?
    哪怕是不得不借用一具凡人的躯体?
    眼前的黑暗渐渐消散,世界开始有了颜色。
    我看到一条长长的河流,河的两岸长满了奇异的白色的草,月色朦胧,可以看到草叶上微微地凝起了霜花。
    在秋季的深夜,露水由于寒意凝结成霜,待到第二天的清晨,朝阳初升时,霜花又化为露水,再蒸发为空气。时间流淌,像一个妙手的魔术师。
    我理解这一切不过是梦境,可是这梦境竟又如此真实,就仿佛此前的每一个真实的梦境一样。
    我用手拂开半人高的白色苇草,缓缓地向前行进。草叶被霜花覆盖,触手冰冷,拂过身体的感觉又痒痒的。
    在草丛环绕之间有一块空地,空地上铺着白色的布单,单子上坐着一个人,面前置着酒水小菜。
    “世宁,来。”他向我招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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