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.拖延斛斗米-《大唐官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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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月初四,大明宫三大殿的檐角,刚刚挑开了盘绕在龙首山上的晨雾时,金吾仗院的鼓点开始响起,帝国的旭日便再一次于这准时的声音里,隆隆跃出。
不大的小延英殿的架柱之间,五位宰相在首列站立着,只有中书侍郎萧复因宣慰天下,刚从河阳而归,尚未过潼关,其后便是密密麻麻的各地司使,分坐在席位上,这次召对的规模之大,是罕见的。
皇帝李适所坐的绳床边,站着位紫衣的中官,是为掌扇使孟光诚,还有刚刚就任的司金吾枢密使尹志贞,再往边上是宣徽院南北使刘贞亮、第五守义,全是新近得势的宦官,虽然名为陪侍,绝对不能在殿内发表什么意见,可实质上他们都是皇帝的“亲信爪牙”,李适如今有这群人伴在身旁,面对汹汹的大臣、节度使们能提起对抗的勇气来。
而在御座边上的角落里,坐着所有的翰林学士,大多是青衫,他们的角色大多也即是旁听,必要时可以给出意见。
“看来啊,这皇帝已懂得了宦官的好,早晚宦官的势力得渗透到政事、军事和财计各个方面里去。”高岳默默地如此想着。
很快,李适就提出了议题,首件就是关中的蝗灾问题。
张延赏刚准备说些什么,班次里的韩滉就往前膝行了两步,接着手奉笏板,对着皇帝一拜,再拜,高声喊出祝词,接着起身舞蹈,再拜后,便上奏此事根本简单得很,“即日东南斛斗米即可送至陕州,过三门峡后,可由永通渠运抵渭口入京师,其首批长纲船足可载六十万斛(石),有此蝗灾自能平息。”
皇帝在绳床上点头,可内心里却在流血:“朕知道,京师的军民包括朕自己的命,都捏在你韩滉的手里。所以朕先前就重用你的弟弟韩洄为金商防御使了,可你不说送到京师,只说送到陕州,这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意思,你以为朕不明白吗?”
于是皇帝尴尬地咳嗽两声,而后望着韩滉,希望他继续说下去,可韩滉却低着脑袋,腮帮的肉垂下,配合深深的眼袋和刚猛的胡须,显得相貌特别有威势,然后——这位南阳公就不再言语,表示轮到皇帝你发鞠了,想要我的六十万石米,总得表达个态度吧?
那边,张延赏又是沉默不语。
良久,皇帝只能呵呵两声,转向散骑常侍兼陕虢防御使李泌。
李泌还在蓬莱殿时,算是李适的半个老师;
另外三门峡的漕运,也归李泌管理。
“李卿,朕近闻陕州三门峡处漕运多有险情,是否确有此事?”
李泌半睁着好看的丹凤眼,语气也很平稳:“陛下勿忧,臣已发人夫,于双砥三口的岸边,开三条陆路,一条来,一条往,一条供回车,船只至此将财货送上岸,行陆路十八里后,至双砥之西,再载运上船,绝无触礁倾覆的危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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