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破庙之中,灯火昏黄。 冯老等修士围坐在一起,神色难掩震撼。 就在一刻钟前。 那灰雾潮汐退去,随后一个穿着黑色道袍,用金线缝制的少年就从中坠了出来。 那少年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。 样貌冷峻,虽昏迷不醒,可依旧能感受到那种说不出的神异气质。 这少年腰间挂着一盏破破烂烂的黄铜油灯。 他们没有从这少年身上感受到一丝灵气的存在。 看着就跟个凡人似得。 但凡人,怎么可能被卷入灰雾潮汐连半点伤势都没有。 “冯老,我刚刚想拔下这人一根头发,测测他究竟是不是人,可他的头发却坚硬无比。” 有人低声道:“我用法剑都割不断,他莫非是个邪异不成?” “有这油灯,那便不是邪异。” 冯老伸出干瘦的手掌,从陈黄皮腰间扯下那盏破烂的黄铜油灯。 然后,他亮出来和放置在破庙里的那盏青铜油灯对照了一下。 “除了颜色,其他都一样。” “就是太破了,上面还都是牙印,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磨牙棒呢。” “那是你小子没见识。” 冯老摩挲着黄铜油灯的灯身,将其又放回了原位:“这灯身炼制的材质似乎很不凡,以老夫的阅历也看不出个一二三来。” “想来,有这灯在旁,这人应当身份不凡。” 大乾仙朝早已不是曾经那个灵气充盈,万仙来朝的盛世境况。 如今的修士,想要去任何地方都得随身带着这青铜油灯。 此灯乃是按照传说中的金顶天灯仿制而成。 有诸邪辟易之能。 带在身上一经点燃,那些灰雾潮汐便不会靠近。 既是安身立命之物。 亦是证明身份的象征。 只有人,身上才会带着此类油灯。 而他们之所以把这昏迷不醒的一人一灯给带到这破庙之中,其实倒也没什么坏心思。 但要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,却也称不上。 “这人身份不凡。” 冯老再次提醒道:“咱们碰到他便是有缘,若是装做看不见,那等他醒来以后,谁知道他是什么性子,说不得会迁怒咱们。” “而咱们将他带到这破庙里,于情于理都说的过去。” “咱们不占他便宜,也不求报答,天亮咱们就走,留他一人在这破庙中就是,等他醒来以后,若是知道期间种种,也不会觉得不妥。” “要不怎么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。” 有个长脸的修士感慨道:“冯老您常年来往旧州,见多识广知道该如何处置,若是没了您,恐怕我们估摸着要不就装作没看见,要不就上去捡漏了。” “呵……” 冯老耻笑道:“撑死胆大的,饿死胆小的,胆大胆小都活不久,你们啊,以后都记着点,记到心里去。” 其他人闻言纷纷点头,表示记在了心里。 不过,他们这些人说实话,倒也只是嘴上说说。 实则从他们所在的宗门出发的那一刻,便很清楚,这路上都得依仗着冯老,因此对其一言一行都极为尊重,根本不可能轻举妄动。 在场的有几个不是第一次去旧都。 但论经验,那是都对这冯老佩服之至的。 随着时间缓缓流逝。 很快,破庙外那些灰蒙蒙的雾气逐渐向着天上升去。 众修士顺着破庙屋顶的缺口看去,感受着那明亮的光辉照在身上,不由齐齐松了口气。 然后,便个个掐法决,微微欠身。 “礼赞苍天。” 大乾仙朝没有日月,但依旧能有白昼和黑夜的变化。 而穿行在灰雾之中前往旧州的修士们,谨记着代代流传下来的一些禁忌和仪式。 礼赞苍天,庆贺自己又安然度过一夜。 可就在这时。 在距离这破庙数千里远的地方。 这里有着一座坍塌的大山。 轰隆隆!!! 一个狰狞的庞然巨兽从大山的碎石之中钻了出来。 这巨兽长着两颗脑袋,两只脑袋各有八只眼睛,一金一银的独角划破空气,发出如同切割绸缎一样的声音。 正是金角银角。 “终于天亮了!” 金角低吼道:“这大乾仙朝什么鬼地方,到处是破灰雾,让大爷什么都看不清,什么都闻不到。” “大哥,咱们现在是在哪?” “黄皮爹呢,怎么没看到他!还有那贱狐狸,贱灯呢?” 银角瞪着八只大眼睛看向四周。 可它却没有看到那熟悉的身影。 先前借着建木进入大乾仙朝。 结果进去以后,便被那无穷无尽的灰雾给硬生生吸了进去,它们根本就来不及反应,便彼此失散,再也无法看到对方的身影。 黑夜之中,灰雾更是能遮挡它们的视线,遮挡它们的感知。 金角银角虽然根本就不怕死。 而且俩兄弟更是执拗无比,可那些灰雾潮汐之中,隐隐传出的可怕气息着实让它们有些害怕。 人生地不熟,它们只好躲在那坍塌的大山之中,不敢轻举妄动。 本想着天亮以后,应该就能看到陈黄皮。 但没想到,周围根本就没有。 而且放眼看去,方圆百里之内都大地焦黄,寸草不生,好似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大战,连生机都被硬生生的打灭了。 “大哥,我好像闻到黄皮爹的味道了。” 适时,银角抽了抽鼻子,四只爪子深深的插进大地之中。 金角愕然道:“银角,这里又不是黄泉阴土,你的鼻子还那么灵?还能闻到黄皮爹的气味?” “啊?大哥你不行吗?” “废话,我的肉身都被你给吃了,我的能力早就没了。” 它之所以能在人间闻到,是因为是顺着陈黄皮的身上的佛意的。 并不是谛听之子原本的能力。 包括银角闻味也是如此。 人间和大乾仙朝不是黄泉阴土 谛听之子脚踩大地,便能逢凶化吉,闻达一切的能力按理说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。 但现在,银角的确用的是谛听之子的寻踪之能。 一时间。 金角和银角对视,都看到了彼此八只眼睛里的茫然之色。 “那破树给咱们干哪去了这是。” “这还是大乾仙朝吗?” 两个东西陷入了思索之中。 可只是思索了一会儿。 银角便叫屈道:“大哥!我脑袋想的好痛,我不要想了,黄皮爹聪明,咱们找他去,让他想去。” 说罢,银角便咆哮了一声。 头顶的独角立马涌现出璀璨的银色光辉。 金角同样如此。 两个东西,便被金银光辉交织,如同奔雷一样,以快到极致的速度向着陈黄皮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。 …… 此时此刻。 陈黄皮却感觉自己又像是回到了蛋里一样。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很沉,很累,许久许久都没有好好睡过了。 同时,他也感觉脑袋很晕。 进入大乾仙朝的时候,他被那漩涡吸进去疯狂转动。 好似将脑子都给摇散,摇匀了。 许多支离破碎的画面在他脑海中涌现,然后又一闪而过。 在这些画面中。 陈黄皮匆匆看到自己还是一颗蛋的时候,逃进仙界的那一幕。 有无数仙人追杀自己。 师父带着自己杀出一条血路,可接着,便有一个伟岸的身影杀向了师父,那身影身上裹挟着无尽的仙气,其本身好似就是仙这个字的化身。 “黄天降生,生而真仙。” “道兄,把这颗蛋交给我,它不该在这时候出世,我看的出来,它会带来天地异变,还会降下杀劫,让我灭了它,一万八千年后,继续做它的黄天!” “齐兄,黄天降世,哪有什么该不该的说法。” 师父皱眉道:“它已经有了意识,是个生灵,至于那大劫,难道不是咱们早就约定好的吗?” “只是换个生灵来做这事而已。” “你有容下仙界众修之胸怀,为何却容不下它?” “它是黄天,不是修士!” 那身影,也就是仙尊冷声道:“将它打杀,它依旧是黄天,你做那黄天道主我是愿意的,莫非它叫你一声师父,你真把它当做徒儿了不成?” “黄天是天,它没有人性的!” “齐兄,万般皆是命,半点不由人。” 师父的声音也冷淡了起来:“古往今来之盗主哪个不是在最后关头自斩,便是我做道主,亦只有三成胜算,这孩子,我不会交给你。” “一声为师,一世为师。” “我这徒儿并未招你惹你,你却偏偏要将他打杀,你容不下他,我容的下。” “完美天地也容得下他!” “陈师道!你我是至交好友啊!数十万年的交情!” “齐修平!!!” 师父沉声道:“正是有着数十万年的交情,你更应当知道我的为人,你,我,还有阴兄,难道求的不是一个志同道合吗?” “天地异变不是他带来的,是这玄真道界无数纪元以来,晋升完美天地无望的决然。” “杀劫更是你提出来,我和阴兄补充的。” “那世界之外的轮廓你看得到,或许……” “或许什么?” 仙尊怒道:“或许让你这徒儿做道主,能斗的过那轮廓?你做道主都只有三成胜算,更何况是这颗道胎。” “这道胎已经死了,没了降世的可能。”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