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此刻,陈黄皮心中杀意汹涌。 他想要痛骂易轻舟。 但没想好怎么骂。 他既能明白易轻舟的一些想法,但不明白这样做的意义。 很多事在他看来简单无比。 压根就不是什么大事。 但在易轻舟这,就成了过不去的心结。 一旁的黄铜油灯则没说话。 因为它看出了一些东西。 而易轻舟见陈黄皮同意,便淡淡的道:“前往大乾仙朝的办法很简单,通天建木,可直达任何地方,当年甘渊和汤谷的那条通道便是如此。” “甘渊是阴。” “汤谷是阳。” “通天建木负阴而抱阳,阴阳交汇,故而包罗万象。” 听到通天建木二字。 陈黄皮皱眉道:“汤谷已毁,那通天建木也随之毁灭,天底下难道还有另一棵通天建木不成?” 他倒是知道净仙观曾经还有一棵建木。 但实际上是子树。 达不到通天二字。 想到这,陈黄皮伸手一拍勾魂册。 一口漆黑的棺材瞬间出现在身前。 这棺材就是用那建木子树死后打造的。 陈黄皮道:“这是建木打造的棺材,可以帮我前往大乾仙朝吗?” “不行,也不能。” 易轻舟双目闪烁精光,伸手一抚这口棺材,棺材上写满的苍天赦箓连连亮起。 这棺材不是法宝,也不是法器。 就是一口棺材。 因材质而不凡,因赦箓而神异。 易轻舟道:“这口棺材和建木实际上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,比那棵山楂树和建木的关系都更淡薄,不过当年的通天建木在玄真道界极为有名。” “有许多强大的存在用其掉落的树枝炼制法宝。” “那些东西孕有生机,不毁不灭。” “若是你能找到,便能以精气催生,使其短暂复活,届时直通大乾仙朝。” 听到这话。 陈黄皮问道:“玄真道界隐密众多,大海捞针,如何寻得?” “这事难也不难。” 易轻舟答道:“金角银角,它们兄弟当年啃过建木的树皮,而且屡教不改,观主恼怒,下令以首山铜打造锁链,将其锁在藏经阁门口以作惩罚。” “谛听之子天生奇异,有它们在,便是天涯海角也能将其找到。” “可十万大山封山,金角银角……” 说到这,陈黄皮说不下去了。 因为他看到了易轻舟眼中的怪异之色。 脑海中,一个念头浮现了出来。 金角银角向来是不安分的主。 它们该不会从十万大山跑出来了吧? 不然易轻舟怎么会突然提起。 “正是你想的那样。” 易轻舟盯着陈黄皮道:“你想知道的事我已经告诉你了,这些都可以说与外人听,但接下来的话,得天知地知,你知我知才行。” 说罢,易轻舟的目光冷冷的瞥向一处。 在那看不见的极远之处。 某个存在心中一惊,立马将气息隐藏的更深。 自己身处小天地之中。 而且外面还有大阵做遮掩,阵中更有天地一层套一层,这易轻舟竟然还能感知到自己,当真骇人。 “定!” 易轻舟言出法随。 倾盆暴雨瞬间被定住。 每一滴雨点都悬停在空中,周遭的时间全都被生生按下了暂停。 陈黄皮不解:“师父的马甲也在外界,你要与我说什么事才如此慎重。” “这是两码事。” 易轻舟摇头道:“观主现在要做一件从古至今都无人敢想,无人敢做之事,他既要在过去堵着那些盗主,又要在现在挡着界外的那个东西,已经没有精力在看着你了。” “因此,我才出来与你说这些。” 说到这,易轻舟深吸一口气,面色变得极为狰狞,双手直接刺入眉心,鲜血喷涌而出,他竟然硬生生的撕开了自己的头颅。 而在他的头颅之中。 竟然覆盖了一层如同流光的金色物质。 陈黄皮眼皮狂跳:“这是……” “太墟神钉。” 易轻舟狞声道:“一万多年了,这玩意时时刻刻都在我脑子里嗡嗡作响,吵的我几欲崩溃,陈道行,那个叛徒,他是蠢货!” “他以为这东西是太墟的外邪所化,以此能定住净仙观的弟子,让我等就是死了,也没法将消息传递回大乾仙朝。” “他做到了。” “但他也被骗了。” “这鬼东西,是界外的那个轮廓吐出来的毒瘤。” 易轻舟不禁抬头看天,咬牙切齿的道:“观主说天地异变结束以后我会复活,可那时乾坤颠倒,阴阳五行都要重定……观主……” “观主那时还在吗?” “旧时的盗主们届时顺着时间长河而来,凡是被这太墟神钉污染的存在,都是为那些盗主准备的躯壳,让其步步领先。” “我,还有其他的师兄弟,届时能有几人复活后还是自己?” 易轻舟冷冷的盯着陈黄皮:“届时,若是我们对你出手,你又分得出我们是我们呢?” 天地异变结束,以邪异复活的存在都会被认可。 就相当于毁了花名册。 就是黄天,也无法第一时间判断出来真假。 “陈道行他不知道?” “那个蠢货当然不知道!” 易轻舟提起陈道行,恨不得生啖其肉,痛饮其血。 这番仇恨,是陈黄皮永远无法体会到的。 观主传道,陈道行授业。 师在道前,行在道后。 净仙观的道人们,有许多都是陈道行手把手教出来的。 在陈道行没有走上那条路之前。 他确实是最尽职尽责的大师兄。 半个师兄半个恩师。 一出手,就是宁死不回头的决然背叛。 易轻舟如何不恨! 可这一万多年以来,他被这太墟神钉折磨,有时候已经扭曲到连自己都认不出自己,被杀的那一幕时时刻刻都在脑海中浮现。 偏偏又有当年师兄弟情深的画面随之而来。 这一善一恶,一喜一怒,种种情绪交织,折磨的易轻舟痛苦不堪。 在这折磨之中。 易轻舟逐渐明悟了一件事。 那就是,陈道行就是个蠢货,他以为他能走通那条路,天地异变后合道做主,然后向观主、向净仙观的道人们证明他才是对的。 他甚至以为,这样能复活净仙观的道人。 殊不知,从一开始他就被骗的极惨。 那些旧时的盗主们说的话句句属实。 可饱含恶意的信息,却一字未提。 陈道行当年不过是一只脚踏入了近乎于道的层次,哪能玩的过那些曾经强大到没边,自斩一刀的盗主们,更遑论那些盗主似乎和那个世界之外的轮廓有了沾染。 “陈黄皮!你记住!” 易轻舟面部扭曲,鲜血划过他的眼睛,他死死的抓住陈黄皮的肩膀,声声滴血,字字如泣,似人似鬼的哀嚎道:“不要把什么事都交给观主。” “不要想着他老人家事事都能为你安排妥当。” “他老了,他有许多事要做,他的对手更是比你想的都要可怕。” “你不是襁褓里的婴孩,也不是羊圈里的绵羊。” “你生来不凡,降世便是真真正正的真仙。” “你要够狠,够果断。” “日后见了凡是脑海里有太墟神钉的存在,无论是谁、不要犹豫,不要手软,趁着天地异变没有结束,一定要将其斩杀,泯灭神魂!” “净仙观的师兄们不会怪你,赌不起,输不起!” 易轻舟说到一句话,几乎是声嘶力竭吼出来的。 天地异变结束,黄天纪元到来。 苍天纪元将会永远的消失。 而观主与苍天一起死去。 那一刻,是天地大乱之时。 会发生什么事就连观主也说不清楚。 十万大山,一万八千年。 观主他老人家的确老了很多。 易轻舟很清楚,或许观主还有什么后手,但那时已经是陈黄皮的事了。 至于他们这些弟子。 即便是真的复活了,但只要其中有一个被盗主降身夺舍。 到时候都是天大的隐患。 易轻舟不想留下任何隐患,他知道陈黄皮对自己是重情重义的。 他也知道。 真到了那个时候,陈黄皮不一定下的去手。 还有其他的师兄弟们。 比如说许青山…… 换谁来都一样,都会做出这样的决定。 他就是要出来告诉陈黄皮,杀吧,没人会怪你。 他就是要亲手断绝隐患。 绝不给那些盗主们任何机会。 “所以,这才是你想要我杀你的真正原因。” 陈黄皮深吸一口气,握紧洞虚神剑道:“你以前是这样,都是坏话说在前头,不到最后,你绝不肯袒露心意。” “我问你,你的母亲呢?” “你有想过她知道你这般会有多伤心,多难过么?” “一刻都不敢想啊……” 易轻舟闭上双目,泪流满面。 他留了一封家书。 书上写明了这些年的自责和后悔。 浪子还有回头之日。 可他这不孝子,这辈子都无法尽孝。 有些事,行将踏错,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。 “我明白了。” 陈黄皮轻声道:“我会杀了你,把你的脑袋,把你的家书带到大乾仙朝去,还有其他的师兄们,他们或许也都回不去了。” “但我,我见过他们的命牌。” “他们每个人的名字,每个人的样子我都记得。” “我会替他们回家看看的。” “谢谢你,陈黄皮,不,是师弟。” 易轻舟大笑着道:“为兄没什么能教你的,净仙观的法门也不适合你,你有你自己的法,自己的道,不过那太易子既然教了你吾观吾剑如观吾之术。”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