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翌日一早。 太阳并未照常生起。 乌云满天,暴雨倾盆。 整个京城水雾朦胧,虽不说死气沉沉,但也大差不差。 养心殿内。 丝丝缕缕的檀香在空中弥漫。 大康皇帝身着素衣常服,发丝随意披散在身后,双目微闭,正对着养心殿的大门盘膝而坐。 当然,养心殿的大门是关上的。 内有点点烛火照亮四方。 此刻,在大康皇帝的身后,一个身穿黑白道袍的道人缓缓出现。 那道人不是别人。 正是截天教的玄阳子。 “平日里仙师从不离开那三才大阵,今日怎肯移步朕的养心殿了?” 大康皇帝站起身,似是惊讶的道:“莫非是那陈黄皮,连仙师都觉得棘手?” 昨天夜里,他将陈黄皮之事透露给了截天教的道人。 至于说辞也无非是那一套。 怀疑此人就是先前闯入地下囚笼,和广目邪神接触之人。 玄阳子知道,大康皇帝这是在借力打力。 但他不在乎。 因为陈黄皮当时用了黄铜油灯的隐匿神通。 只知道是有这么个人,可具体是谁、长什么样,多大年纪是完全不清楚的,所以大康皇帝的理由也挑不出毛病。 无非是有点小心机,小算计。 这很正常,贫瘠之地的凡人就是如此。 “那人是太岁教的。” 玄阳子不冷不淡的道:“贫道只远远的看了一眼,便看出了他的来路,太岁斩魔、诛邪、破煞,还有那把剑,太岁杀剑的仿制品。” 太岁杀剑,便是观主的佩剑,后来改名洞真。 陈黄皮的法门虽然诡异邪门了一点。 但剑法可不邪门。 正儿八经的太岁教的剑道。 大乾仙朝修行剑道有两大圣地,一是太岁教,二是万剑阁。 其中万剑阁位于南道州,为陈黄皮炼制洞虚的易轻舟,便是出身万剑阁,只是他不喜欢剑道,所以拜在观主门下。 而万剑阁和太岁教的剑道路数完全不一样。 凡是三教弟子,不说看了,光是闻着味都能闻出来是真是假。 “太岁教。” 大康皇帝怔了一下,他是真没想到陈黄皮居然是是太岁教的。 以前虽说也有太岁教的道人来大康。 可那些道人给他的感觉和陈黄皮完全不一样,很执拗,也很冷硬,对他的态度谈不上好,平日里基本上也不怎么往来。 就好像,太岁教的人看他很不顺眼似得。 反观陈黄皮,那叫一个奇奇怪怪。 想到这,大康皇帝皱眉道:“所以,陈黄皮和仙师一样,都是从上界而来的仙人?” 上界也就是大乾仙朝。 此地被陈皇自封以后,已经脱离了人间。 而且其中更有真正的仙人存在,自然是要尊称上界。 玄阳子摇头又点头,用一种不敢肯定的语气说道:“贫道一行人来这人间已经有近百年了,期间三才大阵里没有其他道人来此。” 他是不会告诉大康皇帝,三才大阵里还有个青铜门的。 因为那涉及的辛密太多。 关键是现在青铜门碎了。 他们想回大乾仙朝都回不去,只能干等着,盼望着等回去的时间一到,大乾仙朝那边发现不对劲,再派人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。 只是大乾仙朝和人间的道路早就被毁了。 没有青铜门想要下界,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很大,恐怕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事。 但问题就在这事上。 大康皇帝心智过人,立马就看出了玄阳子心中的疑虑。 他只需一琢磨,就故作疑惑的说道:“既然期间没人来大康,那陈黄皮是怎么来的?难不成是从别的地方过来的?” “这也是贫道不解的地方。” 玄阳子满腹疑云,沉声道:“据贫道所知,人间只有大康和仙朝有阵法互通,他若不是在贫道等人之前,就一直逗遛人间,要不就……” 说到这,他突然停顿,不愿再说下去。 因为他觉得,不管怎么样,陈黄皮既然是太岁教的,而这人突然出现在人间,不管是以前就在,还是最近刚到,都说明太岁教可能有什么动作。 天地异变快要结束了。 或许,太岁教的道人已经忍不住,想要前往十万大山,去寻找那位道主了。 不是所有人都想看着那位道主随着苍天死去的。 “太岁教的二道贩子,真是太恶心了!” 玄阳子在心中恨恨的想道:“你家的至宝也被抢了,为何非要心心念念想着那位,和我截天教等着黄天降世不好吗?” 大乾仙朝这三教的关系,不说有多好,但彼此互相谩骂抹黑都已经是刻在骨子里的事了。 截天教都是一群喜欢小偷小摸的贼。 拜灵天是整天神神叨叨的神棍。 太岁教纯纯是二道贩子,把剑修的风骨都丢尽了。 自己教主与那位道主未合道之时斗剑,交手上百回合,最后以一剑之差落败,把自家镇教至宝太岁杀剑都送人了。 结果不以为耻,反以为荣。 立马开始倒卖仿制的太岁杀剑,还有那位同样款式的道袍法衣。 不想着怎么把那把剑搞回来,整天跟神经病一样开始研究起做生意了。 关键是做生意就做吧。 还做的风生水起,据玄阳子看过的典籍中记载,当年太岁教有不少修士,本来资质一般,结果就靠着这一波生意,赚的盆满钵满,一时间成仙的弟子不在少数。 不知道的,还以为真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呢! 所以,玄阳子现在就觉得。 陈黄皮这穿着破破烂烂道袍,手持同款太岁杀剑仿制品的少年,绝对是太岁教派来的前锋军,要不是十万大山封山了,这小子应该都不会在京城现身。 这时,大康皇帝开口道:“仙师,这太岁教朕虽接触过,可了解不多,他们比起截天教和拜灵天如何?” “一群二道贩子,有什么可比的?” 玄阳子冷哼道:“这陈黄皮,恐怕已经是太岁教年轻一辈里,最有天赋,最强大的弟子了,我截天教中有比他更厉害的圣子!” 三教都有所谓的圣子一说。 也就是自家大教的未来的接班人。 只是,倒是没听说太岁教有什么圣子,毕竟那把太岁杀剑虽然回了大乾仙朝,可却一直在那名唤上玉阙的仙殿之中。 根本就不去接触太岁教。 没有太岁杀剑赐予的剑气认可,太岁教便不会有圣子诞生。 仿佛是觉得自己的话语有失风度。 玄阳子又补充了一句:“昨夜他剑动京城,正是气势如虹之时,我虽有心对他出手,但中途却碰到了拜灵天的传人。” “拜灵天……” 大康皇帝挑眉,惊讶的道:“朕这京城何德何能,竟然聚集了三教子弟?” “那人陛下认识。” 玄阳子瞥了他一眼,不冷不淡的道:“是那杜家的杜如归,不过这人只算是传人,称不上弟子,虽有些本事,可失了根本,算不得什么人物。” “仙师对他动手了?” “嗯,贫道看上了他身上的一物。” 玄阳子淡淡道:“这人倒也有自知之明,没有反抗,再加上拜灵天不同太岁教,贫道并未伤他性命,但那陈黄皮就没这么好命了。” “他接触了广目邪神,而且来历不明,便是杀了他,太岁教也是敢怒不敢言。” 截天教和太岁教的关系很差。 就拿对观主的态度上,就可以看出来差别。 太岁教肯定不会甘心看着观主随苍天死去,不管成不成,天地异变结束之前都会出手相助。 拜灵天喜欢置身事外,事不关己高高挂起,谁也不站。 至于截天教…… 九离钟,就是截天教当年在世界之外截获的至宝,本身是想要作为镇压气运,渡过这天地异变大劫的,结果被那位道主给抢走了。 都是被抢宝贝,截天教和太岁教的路数不同。 太岁教是自家教主和斗剑斗输了,心甘情愿的把太岁杀剑送上,况且,要不是跟在那位身边,太岁杀剑焉能有今日之威风。 截天教就不一样了。 弟子们口口相传,自家教主当年有了九离钟以后,几乎有成为三教魁首的气象,结果不知怎地惹了那位不喜,在仙界大打出手,一直打到人间,打到黄泉阴土。 而黄泉阴土的那位,亦是近乎于道的存在。 阴天子和道主未合道之前就是至交好友,见此情景,肯定是两人齐心协议,把自家的教主打到法身崩溃,抢走了九离钟。 从那以后,截天教气运已失。 自家教主重伤闭关,直到现在都不曾现身。 要不是有这么一回事,天地异变结束以后,自家教主未尝没机会合道黄天,成为这一纪元的无上道主! 截天教惹不起道主。 但还惹不起你这名唤太岁教,实则从上到下都视道主为偶像的二道贩子吗? “仙师,您准备何时动手?” 大康皇帝皱眉道:“那陈黄皮如今得了邪剑竹影,而且是当之无愧的剑道天才,若是时间久了,恐怕此人会成了气候。” 他不敢算计陈黄皮。 因为这是一个变数,一个让他忌惮无比的变数。 至于截天教的仙师。 这不是变数,而是计划中必然的结果。 那玄阳子闻言嗤笑一声,说道:“陛下,贫道心知你也忌惮这陈黄皮,但想要在京城杀他,却是难上加难的事。” “万一把他逼急了,杀到养心殿里,将那广目邪神捣毁,你我的性命可就得交代了。” “因此,得把他骗到城外去。” “而且还得寻一物,先行消耗他的力量,随后,才是贫道出手的时候。” “除此之外,贫道还得确定一件事。” “是何事?” “他为何姓陈!” 听到这话,大康皇帝不解的道:“普天之下姓陈的不在少数,莫非有什么说法不成?” “天大的说法。” 玄阳子见大康皇帝有些不以为然,立马肃穆的道:“人间乃是贫瘠之地,虽说那西域佛国不太一样,但也相差无几。” “这般土地上的陈姓之人没什么特别的。” “可他又是太岁教的,又是姓陈,那就不一样了。” “我大乾仙朝的那位仙皇亦是姓陈,净仙观的那位观主,同样姓陈。” …… 而在王家的后院。 金顶天灯假身之火,幻化出一个巨大的火炉。 这火炉之中,竹影破碎后的碎片,正被真火冶炼,丝丝黑色的邪气刚从碎片中钻出来,就被当场燃尽。 那些碎片中的邪气消失以后,便当场融化成液体。 经过一夜的炼化。 这些碎片已经有大半都融为了翠绿色,如同铁水一样的物质。 陈黄皮脑海中一片清明之色。 他周身散发着锋锐的剑气。 已经早早进入了人剑合一的状态。 “差不多了!” 陈黄皮抚摸着洞虚神剑,沉声道:“等到入夜后,这竹影便会全都被我炼化,随后只需将洞虚投入其中,将铁水全都吸收,便算是炼成了。” 他估摸着,如果顺利的话,明天这个时候洞虚神剑就能迎来,不说翻天覆地,但也会是极其奇异的变化。 会变得更强大。 因为本质上,那邪剑竹影实际上材质要比洞虚强出不少。 这次炼剑完成,陈黄皮就可以肆无忌惮的人剑合一,动用洞虚的力量。 不是真的碰上了超出他太多的对手。 洞虚神剑应该不会再出现受损严重的情况。 “黄二,加大火力!” “交给我吧。” 黄铜油灯应了一声,随后将更多的灯油灌输进金顶天灯的假身内:“黄一听令!把你的全部火力都使出来,否则若是耽误了时辰,看本灯怎么收拾你!” 第(1/3)页